面具底下的樣子

作者: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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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的聲響將我從夢中召回現實,眼睛睜開,又閉上。
媽媽:「小燕!小燕,你今天不是開學嗎?還不快起來!」媽媽的聲音將我放假放昏頭的腦袋敲醒。
芷燕:「糟了!」

我迅速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在屋裡跑了一陣,才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芷燕:「小祥呢?」
媽媽:「他早出門了。」
說的也是,他和我不同校,今天是第一天上課,早該出門了。
媽媽:「早餐已經裝好放桌上了。」
我拿起媽媽特製的愛心早餐,換了鞋子趕緊出門。
芷燕:「我出門了!」

我的名字是殷芷燕,只是個路上隨便都看得到的普通女學生,家中開設一家小咖啡廳,有一對和藹的父母和一個弟弟。硬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大概就是,我就讀於市內有名又難考的貴族學校。
紫英高中,雖然是貴族學校,卻也不是普通人讀不起的學校。沒財力的人只好靠學歷,想當初,我就是死命K書考進去的,為的就是紫英高中的自由校風和多元的高中生活。今天是升上二年級的第一天。雖然匆忙出門,但還不是會遲到的情況,我輕鬆的踩著腳踏車到學校去...

從我停腳踏車的車棚這邊可以看到操場,操場上還有一早就在練習的田徑隊社員,其中還有我的同班同學──裴筠。和教練說話的裴筠看見我,向我招手,我也向她揮手回禮。
 
走到教室前,一個個頭嬌小的女孩突然冒出來。
 
桂海月:「芷燕!早啊!」
 
這個女孩是我的同班同學;桂海月,同時也是新聞社的社員,我和裴筠通常只叫她小桂。
 
芷燕:「早啊。」
桂海月:「暑假過的怎麼樣?」
芷燕:「普通,沒事的時候在家當廉價工讀生。」
 
雖然放暑假,除了晚起床以外,其實還是和平常一樣。
 
桂海月:「那...妳的暑假作業都寫完了嗎?」
 
紫英高中雖然是校風開明,但是畢竟還是升學學校,是不可能放學生閒兩個月不讀書的。
 
芷燕:「當然寫完了。」聽了我的回答,小桂馬上裝起可愛的說
桂海月:「芷燕~~~借人家抄。」
 
芷燕:「抄?......妳都沒寫嗎?」
桂海月:「嘿嘿......一點點啦,裴筠也得倚靠妳了,芷燕大人。」
芷燕:「連裴筠也.......妳們暑假都在幹麼啊?」
 
桂海月:「比賽和採訪。」
芷燕:「比賽?妳是說8月舉辦的全中運﹝全國中學運動會﹞?」
桂海月:「是咩,我也跟去採訪了,學校今年的成績還不錯的說。」小桂端起得意的表情。
芷燕:「是啊,裴筠跟我說過。田徑隊整個暑假都在練習就算了,新聞社又不需要暑期集訓,為什麼妳會沒做呢?」
 
小桂伸出食指。
 
桂海月:「嘖、嘖。身為一個記者當然要隨時留意新聞脈動,是不可以被假期鬆懈的。」
 
也就是說,妳連暑假都要到處挖八卦。
 
桂海月:「好咩,芷燕,借人家抄啦。」
 
開學第一天,除了象徵性的開學典禮,並沒有上課,所以不到中午學生便離開的差不多。
 
教室內,桂海月和裴筠正在抄作業。
 
芷燕:「欸,我覺得還是不行,剛剛老師就把作業收走了,我們這樣算遲交,老師應該不會收的。」
裴筠:「不會啦,跟導仔求一下他應該會收的啦,大不了被扣幾分。」裴筠毫不擔心的笑著說。
桂海月:「不用擔心,我有必殺技。」相對於裴筠,小桂笑的很有自信。
裴筠:「必殺技?」
桂海月:「說到夏天,就會想到陽光、沙灘、比基尼。」
裴筠:「那跟作業有關係嗎?」裴筠問。
 
是啊,扯太遠了吧。
 
小桂卻笑得詭異。
 
桂海月:「導仔戴了新假髮參加婚友社辦的海邊聯誼。」
裴筠:「什麼!?假髮不會被水沖走嗎?」裴筠聽了小桂的話驚訝地問。
桂海月:「聽說這次的材質很特殊。」
芷燕:「裴筠,我想重點不是在這裡......。」
 
我們班的導師,雖然沒有說過,但學生們都在私底下認為他那看起來不太自然的頭髮應該是假的。事實上,也曾經有人目擊過他的頭皮會移動.....。
 
芷燕:「小桂,妳在暑假進行諜報活動嗎?」難怪沒時間寫作業。
桂海月:「身為記者,當然要收集任何細微的情報以備不時之需。」
裴筠:「重點在哪啊?」
 
裴筠仍不明白小桂話中的涵義,這樣也好,這世界還需純潔的心靈淨化環境。
 
桂海月:「就是....我們可以....慢慢的寫。」而小桂也沒有說的更明白。
芷燕:「妳們趕快寫吧。」
 
真是敗給她們了。
 
我從窗口的位置看著學校充滿綠意的庭園。雖然已經9月,卻還是一副夏天的景象,蔚藍的天空和熾熱的陽光,庭園內高大茂盛的綠樹阻擋了不少太陽白熱的光芒。樹多,是這個位於山坡上的學校的優點......。
 
遠處有幾個學生在吵......他們在幹嘛?
 
 
--------------------------------------王志瀚路線--------------------------------------
 
   
和教室有點距離,看不清楚是誰,好像在說什麼,有些人離開,最後只剩兩個人。
 
桂海月:「是學生會的人啊。」
芷燕:「小桂?」
 
小桂拿了相機伸長鏡頭窺伺著。
 
桂海月:「呼呼....有事情要發生的味道。」
芷燕:「小桂,妳要是不寫的話,我要把作業拿去交了。」
桂海月:「「好啦,我要寫啦。芷燕,妳幫我看,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要告訴我喔。」小桂把她的相機塞到我手上。
 
我把視線放到庭園內的兩人身上。個子高大的那一個是上學期獲選的學生會會長,另一個我不認識,不過有點眼熟,應該是學生會的人吧。兩人拉扯了一下便相繼離開,看不懂他們在幹嘛。
 
桂海月:「「他們怎樣了?」
芷燕:「走掉了。我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幹麼。」
桂海月:「唉,芷燕,妳這樣是當不了一個好記者的。」
芷燕:「我可沒打算當記者。」
 
過了一陣子,小桂拿著寫好的作業興高采烈的跑到導師辦公室。如果班導能爽快的收下就好了,不然小桂耍賴糾纏的功夫一流,更甚者威脅…。有時候,我真慶幸小桂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向來靜不下來的裴筠也是寫完作業就興高采烈的往操場跑去,她對田徑隊活動熱衷的程度只比每日三餐的需求少一點而已。
 
我拿起了書包踏出教室,一時之間也沒想到要上哪。
紫英高中擁有廣大的校區,其中有茂盛的樹林、花園,景緻相當不錯,在其中散步倒也是種樂趣。
 
在鳥聲蟲鳴中,我聽到很壓抑的啜泣聲。
我循著聲音走去,發現一個男生蹲在矮榕樹叢中哭泣。
這裡平常很少人來,如果不是我太無聊來晃,大概也不會發現有人躲在樹叢裡。
男孩把頭抵著膝蓋全身蜷曲著,似乎聽見我的腳步聲,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但沒有理我,把頭低下繼續哭。
我把面紙遞到他面前,他沒說聲謝謝就拿過面紙抹眼淚、擤鼻涕。
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只覺得他長的還不錯,但就算是美少年,哭的眼睛紅腫、眼淚鼻涕粘在一起也是很可怕的。
這種尷尬場面使我有轉身離開的打算,卻被他拉住了裙角。
我趕緊按住裙襬,避免他更進一步的動作。
 
男孩:「我對妳的裙子裡面沒有興趣。」
芷燕:「那麻煩你手放開。」
 
他把手放開繼續擤著鼻涕。
 
男孩:「謝謝你的面紙。」
芷燕:「不用客氣,順手而已。」
男孩:「妳不問我原因嗎?」
 
你要我問?這人真是奇怪。
 
芷燕:「你為什麼躲在這裡哭?」
男孩:「我被甩了。」
 
他回答的很乾脆,但跟我講有什麼用,難道要我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嗎?
 
芷燕:「不知道現在去教堂接受受洗來不來得及…。」
 
他抬頭滿臉疑問的看著我。
 
芷燕:「世界末日啊,教會不是說:“信主得永生。”」
 
就像我不懂他要說什麼,他也不了我的意思。
 
你失戀又不是世界末日,幹麼要拉著毫不相干的我了解你的心情。
 
男孩:「世界末日…?」
 
他揚起一抹難解的笑,跟他哭的表情差不多難看,然後站了起來,把我晾在一旁自顧自的走了。
 
回到家門口,我把腳踏車停在咖啡廳前,直接推門進去。
 
小祥:「歡迎光臨......嘖,是姊啊。」一看到是我,小祥馬上換了臉色,我賞了他一個白眼。
芷燕:「嘖什麼?是我不行啊。」
小祥:「沒什麼不行,只是拜託妳沒事不要走前門,害我以為是客人...。」
芷燕:「那可真對不起喔。」我對他扮了鬼臉。
 
我繞到後面的廚房,正在煮東西的媽媽抬頭看了我一眼。
 
媽媽:「妳回來啦。」
芷燕:「嗯。等下我要出去買東西。」
媽媽:「順便幫我買調味料,等會我寫張單子給你。」
 
我回房換了便服,躲過愛犬雪橇的糾纏(開玩笑,給牠那三十幾公斤的身體撲倒我就不用出門了)。
 
回到一樓的咖啡廳。我等著媽媽開購物單,而小祥則招呼剛進來的客人。我瞄了一下那個客人,發現他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會長王志瀚。
他一個人坐在窗邊的位置上,臉上掛著溫和笑容對小祥點餐。紫英高中的學生會會長在校內是很有名的,由於皆由學生選出,在校內相當具有影響力。 學生會會長給人的印象是品學兼優、平易近人,但是這時我卻覺得好像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協調感。
 
......我在想什麼啊,還是跟媽媽拿了單子早點出門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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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天橋上那似曾相識的身影──他是那天因為失戀而躲起來哭的男生。
 
本來沒有特別注意,但一小時後我從書店出來,再度經過那裡時,發 現他還是維持著跟一個鐘頭前相同的姿勢時),我不由得停下來。號誌燈從綠燈又閃回紅燈,我錯過了過馬路的時機,索性把腳踏車停在人行道上,走上天橋。
他正面無表情的看著遠方。
 
我的腦中浮出不好的想法,他.....該不會想要跳吧...。我開始後悔自己當 初輕率的發言。
 
我看到他身體向前傾,急忙衝過去把他從天橋邊拉過來。
 
芷燕:「等一下!失戀不過是件小事,不要輕易放 棄生命!」
男孩:「我不是...」他看了我一眼又向天橋邊靠去。
芷燕:「不行!」我死命的抓著他!
芷燕:「就算你不珍惜自己的生 命也別在這裡跳,別在這裡驚嚇行人、阻礙交通。」
男孩:「妳......」他看著我,嘆了口氣...
男孩:「我沒有要自殺。」

耶? 不是嗎?
 
但我還是不放心,沒鬆手。
 
芷燕:「真的?」
男孩:「是真的。」
 
突然,他驚訝地看 著我...的後方,我順著他的視線轉頭。
學生會會長正好走上天橋,他看了我和那個男生一眼,露出譏諷的笑容。
 
男孩:「會 長...」
 
那個男生一臉受傷的看著學生會會長,但是會長視若無睹的從我們身邊走過,而他痴痴的看著會長的背影遠去,好不可憐的樣子。
看 他這樣,我也猜到幾分,他失戀的對象恐怕就是學生會會長吧。
相較於我發現他是"同志"的驚訝,我更擔心如果我現在把他丟在這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事。
 
芷燕:「抱歉!我誤會你了。我請你喝飲料當作賠禮。」
 
也許是打擊太大,他竟呆呆的任我拉著走。
 
我 帶他到附近公園的長椅坐著,從販賣機買了兩罐紅茶,塞給他一罐,我在他旁邊坐下,思索著該怎麼開導他。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可以說得堂 皇但卻不見得有真心,我不想那樣做。
 
芷燕:「那個...。」我試著打破沉默...
芷燕:「你可以哭,我有帶面紙出來。據說放聲 大哭一頓可以緩和悲傷、紓解抑鬱,總比什麼都放在心裡、鑽牛角尖來的好。」
 
他緩緩搖頭。
 
男孩:「......... 我哭不出來。」他撥著鐵罐上的拉環卻沒有開罐的意思,我們又是一陣沉默。
芷燕:「你...喜歡的是學生會會長吧?」我小心求證的問。
男 孩:「嗯...妳覺得噁心嗎?」他看著我,似乎想要看穿我似的。
芷燕:「為什麼?」我反問他。
芷燕:「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沒錯,喜歡就是喜 歡,不管對方是誰都不是錯誤的。」
 
他低下頭繼續撥弄著拉環。
 
男孩:「愛情一定要兩情相悅才能算數,......我知 道他不需要我,我對他而言是沒有意義的,可是我還是......。」
芷燕:「無法放棄?」
男孩:「......這...算不算一種執念 呢?」
 
我不懂。

芷燕:「為什麼要執著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上呢?」
男孩:「我不知道,也許是給了他的心還沒收回 來的緣故....。」他站了起來。

男孩:「我該走了,謝謝妳的紅茶。」
芷燕:「你...不會去做什麼傻事吧?」我還是有點不放 心。
 
他扯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男孩:「我沒有那種勇氣。」
芷燕:「就算有也別去做,只要活著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的。」
男孩:「也許吧。」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盡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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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中秋節吃月餅是因為元朝末年起義時在餅裡塞紙條做暗號,後來便衍生了這樣的習俗。
如果那時是塞在包子裡的話...是不是現在就會吃包子?
說 不定這其實是當時的糕餅店的陰謀,就像現在中秋節要烤肉一樣。
沒道理。為什麼一年365天,就偏偏選這天家家戶戶架起一排排烤肉架?你們全都中了 烤肉醬製造商的詭計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著那些已經等不到晚上便架著烤肉架生火準備的家庭,忍不住這樣想,而手上拿著的正是即將成為晚 餐的烤肉材料......
王志瀚:「你幹嘛陰魂不散的出現在我面前?!」

聲音不大但很不耐煩的低沉男聲引起我的注意。

王志 瀚:「大家好聚好散的規則你忘了?」

紫英高中的學生會會長和一個男生在我家門口附近說話,會長臉上醞釀著毫不掩飾的怒氣。

男 孩:「我...。」
芷燕:「不好意思,我剛剛出去買東西!」

我打斷那個男生正要說的話,走過去挽上他的手臂。

芷 燕:「你可以進去等我的。」
芷燕:「你好。會長剛好來附近啊?」

我裝做沒注意到會長打量我的眼光,刻意的忽視。

芷 燕:「你跟我爸媽講一下,他們就會請你喝免費的咖啡,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啦。」

我拉著他往自家門口走,對會長微笑、點了下頭算是告別。

芷 燕:「我家的咖啡是有名的香醇,喝慣了,害我現在完全不能接受罐裝咖啡--那喝起來簡直跟泥巴水沒兩樣。」

我自顧自的扯著,不給他說話的 機會,把他帶進店裡按在吧台邊的位置上。

媽媽:「小燕的同學嗎?」媽媽看了我們一眼。
芷燕:「對,我來就行了。」我把東西放進冰 箱後回到吧台。
芷燕:「喝什麼?我請你。」
男孩:「妳...為什麼.......?」他看著我,疑惑我剛剛的舉動。
男孩:「我們 又不熟。」

我把水壺放上爐子加熱並取出一組杯具。

芷燕:「今天是中秋節,月亮才是主角啊,應該是要在月光下賞風月悲春秋 才是風雅,家家戶戶卯起來烤肉其實很沒道理的,然後我突然想到烤肉最不想遇到的事,剛好看到你和會長所以我就做了......。」
男孩:「什 麼?」
芷燕:「裝熟。」

室內空氣頓時下降幾度。簡直不是理由的理由,很冷。
總不能說因為他看起來很可憐,而會長又一副嫌 他煩的樣子,我看不下去才插進來攪和。
我把濾紙擺進濾杯,倒上磨好的咖啡粉,等水開了才慢慢倒了些開水進去。

芷燕:「名字?」
男孩:「嗯?」
芷燕:「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看著濾杯等著第二次注水,沒去注意他的表情。
男孩:「容...祖望。」
芷 燕:「我叫殷芷燕,這樣我們就算認識了。」
容祖望:「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容 祖望:「你大可不必理我的...。」
芷燕:「或許吧。不過,我也只是想做什麼就順手做了,...你會覺得困擾嗎?」

有時候我做 事並不會多想,說不定真的給他帶了麻煩。 他沉默了一陣子才回我…

容祖望:「...不會。」

我暗暗鬆了口氣。

芷 燕:「請用。」

我把咖啡遞到他面前。

芷燕:「只有認識的人才會被我上不了檯面的技術荼毒,你就認了吧。」

我 故意這麼說,試圖讓他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容祖望:「......謝謝。」有點猶豫,他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容祖望:「好苦..., 但是很香。」
芷燕:「先加糖,再加奶。」我把糖罐和奶精推到他面前。

芷燕:「咖啡一但冷了味道就會變差,再回溫也沒用,所以還是 剛泡好的味道最好。」

他微笑,眉間的憂鬱依舊,讓人放不下心。

這天下午,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不著邊際的事,誰也沒提 起關於愛情的話題,心裡的傷只能等著時間去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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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午第一節上音樂課,通常由值日生去借視聽教室,我趁著中午要去學生餐廳時,順路轉到專科教室管理室去。

管理室裡沒人,不會是去吃飯吧?

我考慮著是否要晚一點再來,這時隔壁的視聽教室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現在當然不會有人在視聽教室上課,我大膽的走進視聽教室。
一連串的特效音樂差點沒把我的耳朵震聾。

天哪!是哪個聽障人士把喇叭開到max?!

巨大的螢幕上正播著一 部電影,都是一些有名的演員,其中還有紫英高中的名人-偶像歌手天肇。我記得這部片應該今年四、五月的時候才上映,這麼快就出影碟了?

寬 大的視聽教室裡只有一個人在中排的位置上坐著,我走過去看清了那個聽障人士就是學生會會長王志瀚。

他看了我一眼,拿起遙控將電影停格。

王 志瀚:「要借教室?」
芷燕:「對。」

他站起來。

王志瀚:「管理人中午有事出去了,我代管借教室的登記。」

我 跟著他回到管理室。 我寫著登記簿,感覺到不善的眼光正刺著我的腦袋。
再怎麼說他也是容祖望的前男友,又被他看到兩次我和容祖望糾纏,我還不至 於遲鈍到把那冷冷的打量眼神當成錯覺。

王志瀚:「妳是容祖望的女朋友?」
芷燕:「有事嗎?」

我對上他的眼 神,不承認也不否認。

王志瀚:「那傢伙動作很快嘛。」他揚起輕蔑的微笑
王志瀚:「為了妳好,我勸妳最好不要和他交往。」
芷 燕:「要不要和他交往是我的事。」
王志瀚:「請便。只不過那傢伙對女人沒興趣。」他把教室鑰匙丟到桌上。

真是令人討厭的態 度,明明是他甩了容祖望,還管他跟誰交往?

芷燕:「…有什麼關係,興趣是可以培養的,再怎麼說女生也比汗臭男可愛多了。」

抓 起鑰匙,我踏出管理室。

什麼平易近人的親切印象,騙人的,他根本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的心理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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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午後向來是咖啡店生意最好的時候,沒什麼事的話,我和小祥都會到店裡幫忙。

爸爸媽媽從來沒強迫我們到店裡幫忙,只是從小就習慣到 店裡東摸摸西摸摸,空氣中泛著咖啡香和輕鬆的音樂。暫時拋開都市如快版似的生活步調,享受一下難得的靜謐氣氛,向來是我所喜歡的。
鐺鐺!門上的 鈴鐺響起。

芷燕:「歡迎光臨。」

看到進門的王志瀚霎時壞了我的好心情。
芷燕:「請問窗邊的位置可以嗎?」畢竟是服務業,就算是討厭的客人也不能表現出來。
王志瀚:「吧台的位置就行了。」
芷 燕:「不好意思,那裡還沒整理。」我掛著笑容拒絕。

我把他帶到離吧台最遠的位置,至少要做到眼不見為淨。

......鏗 鐺!

就在我以為今天也是平和的一天的時候,一隻"竹竿"絆倒了我。

小祥:「姊!?」小祥馬上拿了畚斗和拖把過來。
小 祥:「妳不要緊吧?」
王志瀚:「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我來幫忙。」

那隻"竹竿"腳的主人假猩猩的要從小祥手中拿走拖把,被我先 一步攔走。

芷燕:「我沒事。小祥,你再去準備餐點給客人,這裡我來就行了。」

小祥擔心的看了看,然後回到吧台邊。

王 志瀚:「不好意思,我的腳太長了,伸出桌子外面讓妳不小心絆到。」

我瞪著地上的一片狼籍,心中罵了不下千百次。那種坐著還能把頭上仰四十 五度俯視人的神情能叫做道歉的話,看到這裡而笑出來的人就是五子哭墓了。

芷燕:「我才不好意思呢,讓你少了表現的機會。」

我 可沒忘記他看到小祥過來時,眼神閃亮的像是雪橇看到牛排一樣。

芷燕:「客人,雖然我並不排斥GAY...。」我努力的做出親切善良的笑容
芷 燕:「但請別把毒牙伸向我可愛的弟弟。」


宣戰的鐘聲,就此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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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解"和"接受"其實是不相干的兩件事。
沒錯,理解同性戀是怎樣的一群人,和接受一個GAY把目標放在我弟身上,絕對是兩件事。

小 祥:「姊,妳最近怎麼了?」小祥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芷燕:「什麼?」
小祥:「最近妳待在店裡的時間變長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唉, 不是我,是你啊!可我說不出口我用心良苦減少小祥拋頭露面機會的原因。

芷燕:「小祥,我問你一件事。」
小祥:「嗯?」
芷 燕:「如果有一個男的喜歡上你,並且追求你,你會有什麼感覺?」
小祥:「............。」小祥瞄了一眼我放在桌上的書,然後嘆了口 氣。
芷燕:「我可是很認真的問耶。」
小祥:「是,是,我想妳也是很認真的在看《孽子》、《北京故事》、《當王子遇上王子》...。」

是 啊,既然知道還不趕快回答我。

小祥:「唉~~我的姊姊變成同人女那種怪怪的女生了。」
芷燕:「你那是什麼偏見?」我彈了他的額頭 一下
芷燕:「去帶雪橇散步啦。」
小祥:「又是我?」對上我的白眼小祥立刻轉口
小祥:「好啦,我去啦。」

真是的, 一點也不體會人家的用心,我可是很認真的在思考這件事耶。

我不在意容祖望是同志,也不在意他喜歡的人是誰,是不是因為事不關己?
畢 竟是自己的弟弟,到底還是會希望他往大多數人認為幸福的道路前進?

不過,這些都和那個小眼睛竹竿男沒關係。

那個...公 報私仇、假公濟私、整年都在過嘉年華會面具節的討厭傢伙。我狠狠的扭著手上的抹布幻想這是那傢伙的脖子。
三不五時用話刺一下,請他撿個球就弄個再 見全壘打,小家子氣的惡作劇就算了,竟然利用職務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凍結我們社團經費!

我瞪著不知何時走進店裡的那雙大腳。最近到了差 不多的時間就會自動出現,我真的超想給他加料的,但是不行,只能用各種理由把小祥支開,換來小小且有點悲哀的勝利感......TxT

他 已經很習慣的往窗邊的位置走去,省的我去招呼,我站在桌邊等著點餐。
其實他安安靜靜的坐著,看起來倒也人模人樣,只要不開口的話...。

王 志瀚:「妳要是願意讓步的話,社團經費的事還有轉圜的餘地。」他看著菜單淡淡的說。
芷燕:「我們還沒慘到要為五斗米折腰的地步。」
王志 瀚:「是嗎?......我會拭目以待。」

我覺得他的笑容底下絕對藏著更BT的陰謀。

王志瀚:「對了,妳和容祖望最近好 像不順利吧?」

我和容祖望根本沒什麼可以稱得上順不順利的關係,但是對他我也不想說明什麼。

王志瀚:「我們做個交易吧。 我可以讓容祖望順著妳,妳很清楚我想要什麼。」
芷燕:「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就算是把金山銀山堆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出賣家人,更何 況他竟然還說要讓容祖望順我......

芷燕:「你到底把他對你的感情當什麼?」
王志瀚:「是他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所以我就試 試範圍到哪裡罷了。」

真是...差勁的傢伙!

王志瀚:「妳倒也奇怪,男朋友不把妳當一回事妳不在乎,反倒在意起別人對妳 男朋友有沒有感情。」
芷燕:「你這種人...喜歡一個人就會希望他幸福的心情,你永遠也不會懂得。」

他不屑的笑著

王 志瀚:「那不過是自我安慰和自我滿足罷了。順便送妳一個消息,那傢伙受傷,妳可以趁這個機會。」

什麼機會?說的好像施捨什麼似的。

芷 燕:「客人,請問決定好要點什麼了嗎?」

等他走了以後,我絕對要把那個位置好好消毒一遍,順便在門口灑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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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萬事通的朋友其實也蠻方便的。我試著向小桂問了容祖望的電話,她馬上就告訴我,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有全校學生的通訊錄。

我撥通了容祖 望家的電話想問問他的情形,接電話的是他的姊姊,她告訴我醫院位置和病房號碼。
需要住院的傷應該挺嚴重的...,該不會他真的作了...?
割 腕、上吊、吞藥、開瓦斯....揣測自殺方式的想法不斷冒出來,雖然他也說過沒勇氣去做,不過這種東西向來都是突然冒出來的。
白色的牆壁、白衣的醫護人員、微涼的室溫和消毒水的氣味,通往外科病房的走廊並沒有和我的記憶相差太多,我很快的便找到容祖 望所住的單人病房。
敲了兩下門,沒有回應。我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睡在病床上,臉色有點蒼白,眼角和嘴角有些淤青,額頭和放 在棉被外的手臂上纏著繃帶。
不像我想像的自殺情形。.........真是的,我怎麼老是以為他會去做那些軟弱的事?

容祖望: 「嗯?」

他眨眨眼睛看到我的出現有點驚訝。

芷燕:「我打電話到你家去,你姊告訴我你在這裡。怎麼傷成這樣?」
容 祖望:「沒什麼。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了。」口氣淡淡的,似乎不想多說。

我拉了椅子在旁邊坐下,沒再細問下去。

容祖望:「愛 一個人...願意為他作任何事......很笨嗎?」

我看著他的平靜的側臉,猜不出他現在的情緒。
就算犧牲奉獻的心意被王志瀚認 為是自我安慰和自我滿足,只要做的人覺得幸福又有何不可?但是......

芷燕:「忘記愛自己才是笨。」
容祖望:「?」他疑惑的 望著我。
芷燕:「你...快樂嗎?」

我撫上他眉間的皺紋,從我認識他開始幾乎不見它有平緩過。

芷燕:「世上也許 有不求回報的愛情,但那不是你想做到的......,期望被愛所以才痛苦吧?」
容祖望:「明知得不到回報卻還是放任自己沉溺,真的是很笨呢。」他 自嘲似的笑了。

我忍不住捏了他的臉頰,忘記他嘴角的淤青。

容祖望:「痛!」
芷燕:「你不要學那隻笑面虎,不好笑 的事不要勉強自己笑。」

他撫著臉頰。

容祖望:「如果不笑的話,我會可憐自己;這樣...至少我還能了解......那個 人....其實是很寂寞的,所以......所以我......。」到後面他已經說不出來了。

我輕輕的摟著顫抖的他。
不知哪傳來 的歌聲從敞開的窗戶飄進來,笨拙的唱著幾乎不成曲調的搖籃曲,聽起來卻是溫柔的令人想哭。
捨棄一個愛自己的人......;真正笨的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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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 然而來的運動會事務讓日子變得忙碌,也讓我沒有心思去想其他事。當然忙的也不會只有我,那隻笑面虎身為學生會會長大概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出現在店裡的 次數變少,日子一平靜也使我開始鬆懈下來。

等我想到要到店裡幫忙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老位子上。

小祥已經出去了,解除備戰 狀態。

看在最近日子平靜的份上我也不想壞了難得悠閒的假日下午,只要他不來惹我,我也沒必要去找氣受。
看他靜靜的喝咖啡、看書的 神情頗有貴公子姿態,經過窗戶的女性們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唉唉.......妳們不要光看表象啊。雖然他的確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在學校也是一副 眾星拱月之姿,但內在也是很重要的。

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成員好像都是他挑的吧,都是一群賞心悅目的美少年,別稱外貌協會、JR會,Fans 一堆,漫研社的那群同人女們還特別出了學生會的地下刊物。對了,容祖望也是學生會的成員之一............。

"後宮"這兩字突 然從我腦中冒出,是啊,他的興趣很明顯啊,怎麼會有人沒發現呢.........,學生會沒有女性成員.....以後也不會有吧.........。

唉 唉.......突然發現一件很恐怖的事,還好小祥沒去讀紫英。
我從吧台下摸到一塊透明墊板,不知道是我還是小祥以前塞在這裡的。
這麼 想,他在學校都是一群人呼前擁後的,而我卻沒有在店裡看過其他的學生會成員;容祖望不算,他是我拉進來的。

他好像都是一個人來,走的時候 也是一個人。挺奇怪的。
我拿了奇異筆無聊的在墊板上畫了一個圓餅臉。

".........那個人....其實是很寂寞 的........."

是這樣嗎?

我想起容祖望說過的話,可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幫他加一點黑線表示陰沉寂寞的效果。
尖 酸刻薄的語氣,冷漠的態度,小肚小腸沒心沒肺....根本就是惡魔。給他加兩隻角。
在學校卻裝成品學兼優和善可親的樣子,那個面具牢固得子彈也打 不壞,八成是鐵製的,不,精緻的讓人分不出真假應該是能劇假面,那個小眼睛還真的挺像的。順便加兩個我很想送的黑輪好了。

媽媽: 「.........小燕,妳在幹麼?」
芷燕:「?」

我順著媽媽疑惑的目光看向已經被我畫的一團亂的墊板......。-_- llb

芷燕:「嘿嘿......沒什麼....我無聊。」我心虛的把墊板和奇異筆收起來。

難得一個悠閒的午后,我幹麼去 想那隻笑面虎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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溼 熱的鼻息、豐厚的皮毛在我腳邊磨蹭,若在冬天的話是很溫暖,可現在是夏天,非常炎熱的季節。雪橇的雙眼閃著祈求的光芒,不是要吃就是要散步(出去玩),若 不依了牠,恐怕我等下就能體會到夏天穿大衣的感覺。

我套上狗繩把牠帶出去,幾乎是被牠拖著走。雖然入秋了,但每日的最高溫仍超過攝氏三十 度,黃昏時刻也僅是勉強稱得上涼爽而已,然而頂著一身皮毛的雪橇卻超級有精神,隨時都有可能爆衝出去。
我把牠帶到公園去,玩起撿球的遊戲。

最 近都是小祥帶牠出去,看牠興奮的在草皮上跑著,真的很久沒有陪牠好好玩一玩了。

雪橇是八年前到我們家的,牠當時就已經不小了,那時我們還 不知道半年後牠會變的更大。等到第一次帶牠去打預防針才知道牠是那種一點都不便宜的極地雪橇犬;也從此決定了它正式的名字。記得獸醫看到牠時眼神一亮,直 誇牠是血統純正的美人,聽得我們亂驕傲一把的,那時候的雪橇真的超可愛,血統純不純倒是其次;反正我們也沒有血統書。

不過牠到底是哪來的 呢?雖然是我帶牠回家的,卻因為那時車禍住院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一時失神,我把球丟的太遠,雪橇追了過去,但牠沒把球刁回 來,不知道被什麼引起注意力,跟了上去。

真是.....集中力有夠低的,從以前就這樣輕易被一些阿貓阿狗小鳥小蟲的吸去注意力,稍一不注 意就不知道牠會往哪跑。現在還好,還不是叫不回來的地步,狗繩也夠長到讓我容易發現它的蹤跡,所以我先撿了球,才去追雪橇。

牠沒有跑多 遠,已經有人把牠擋著和牠玩了起來。

我把視線從雪橇轉到那個人的臉上,.........眼球差點沒閃到。
不是驚訝他會和狗 玩........,而是....他看起來好像在笑....正常的那種。

怪了,難不成我中暑出現幻覺了?還是他忘記戴面具出門了?

突 如其來的四目相接,霎時讓我覺得自己是被蛇盯上的青蛙。
..............................T_Tllb............... 不是幻覺啊。

王志瀚:「......這是妳的狗?」
芷燕:「項圈上有狗牌......上面有寫。」

為了防牠走 失,狗牌上有寫店名地址和....牠的名字。

王志瀚:「.........雪橇......因為是拉雪橇的狗?.........真是隨 便。」

涼風颼颼捲起落葉,遠處傳來鴉叫。

芷燕:「這名字有啥不好,簡單易懂好叫好記。」

雖然我也知道這 名字叫起來有多冷;這也不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可是批評的話從他嘴裡出來,聽了讓人火大。

我拾起地上的狗繩。

芷燕:「雪 橇,回家了。」

嗚~~~。雪橇發出不捨的哀叫聲,往正要離開的王志瀚靠去。
叛徒~~~人家才跟你玩一下,你就忘了主人了嗎?

不 知道怎麼的被狗繩絆了一下,我失去了重心,一陣慌亂中我隨手抓了什麼跌倒在地。
我終於知道把狗繩放太長的缺點了。
好痛~~~又好重,那個 被我拖下水的"什麼"半壓在我身上。

芷燕:「喂,沒昏的話麻煩你快起來好不好?」

我抓起那隻壓在我身上的手臂,一陣不可 思議的顆粒般觸感傳到我掌中。
在我還沒弄懂那是什麼的時候,王志瀚優雅的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瀟灑離去,一點也看不出剛剛的狼狽;如果速度不 要快的像落荒而逃的話,我可能會認為剛剛發生的事是幻覺。

.............那個觸感....該不會是雞皮疙瘩吧?

天 氣.......有變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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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不知道是不是運動會快到的關係,運動會執行委員的工作突然暴增許多。

沒關係,再過幾天運動會結 束後就輕鬆了,而且忙歸忙,最近沒在店裡看到那隻笑面虎也是好事,雖然在學校執行委員必須常到學生會去,但也沒什麼機會遇到。
我安慰著自己,卻在 店門口被裡面的情景凍住。

.........笑面虎坐在吧台邊和小祥有說有笑。
.........我太天真 了.........。呵呵....原來一個人氣到極點是會笑的。
 
小祥:「這是雪橇小時後的照片,很可愛吧。」
王志瀚:「旁邊 這個可愛小孩是誰?」
小祥:「我姊姊啊。」
王志瀚:「…你姐姐?」

芷燕:「謝謝誇獎。」
 
可惜他想拍馬 屁拍錯人了。我漫步至笑面虎身後,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果然看到他頸子浮出雞皮疙瘩。

小祥:「姊,妳知道吧,這位是妳的學校的學生會會 長。」
芷燕:「是啊,很有名的。怎麼把照片拿出來了?」

小祥真的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啊。

小祥:「王大哥說他以前 也養過哈士奇犬,想看看雪橇小時後的樣子。」

已經熟到叫"王大哥"了?笑面虎的手腳還真快啊。
看小祥那天真的笑容,想是還不知道 笑面虎面具下的臉孔,讓我很難開口告訴他這世界黑暗的一面。

不行!還是得說才行,但不是現在。

王志瀚:「有點晚了,我得 回去了。」笑面虎站了起來,掏錢結帳。
芷燕:「謝謝光臨。」

王志瀚走出大門後,小祥擔心的問

小祥:「.... 姊.....妳怎麼了........笑的很詭異?」
芷燕:「呵呵.....是嗎?」我在生氣,很生氣,但也很高興。

死假面男, 被我發現你的弱點了!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而我,不用等三年,三天後就可以把你整的臉色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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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 英高中的運動會有兩日,內容包括一般田徑競賽、趣味競賽、團體表演競賽(啦啦隊),以班級和社團為單位參加競賽,採自由報名,每項競賽的獎品不盡相同(當 初執行委員會還做了最想要的獎品前二十名的問卷),吸引著各懷目的的學生參加。

今年的個人項目積分賽的冠軍獎品是學校餐廳一個月份吃到飽 的餐券,裴筠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想也是,她的恩格爾係數向來就挺高的。

參加比賽的人到處趕場,負責評分的裁判們也是,籌畫活動的人也 是,連日來的忙碌終於達到最高峰。
我把注意力放在趣味競賽的女子組借物接力上。一般是不會在籤條上寫上太奇怪的東西,為了增加戲劇性...是會放 一兩張地雷,如某毛髮稀少的老師的頭毛一根。

前一天傍晚,我偷偷在籤桶裡放了"學生會會長"的籤條...而且不只一張。

抽 到這支特別籤的女同學們都往學生會會長的方向瞄去。等開賽的槍聲響起,女同學們全都往學生會會長奔去。能看到那個小眼睛男把眼睛瞪得好大,臉色刷白,慌張 的後退...這等可列為世界奇觀的景象,豈是一個"爽"字能總括的。

不要太感動啊,這世界上能被一票女人以餓虎撲羊之姿追逐的男人不多 了。輕鬆、愉快。

回到家後我拿了運動會上拍的底片到相館沖洗,幾乎是跳著去。比起終於結束的運動會和之後的補假,這件事更 讓我開心,當然我也沒放過那決定性的瞬間。

我不擔心他秋後算帳,除非他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被女人一摸就起雞皮疙瘩的毛病。
真 是可悲的體質啊,難怪他不敢讓女生進學生會。

一個不在預期中的身影閃入我的視線範圍內,冤家路窄,我們定著身型互瞪,如果把場景換成美國 西部肯定更有感覺。

王志瀚:「借物競賽的籤是妳換的。」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你都這麼認為了,還問?這不是廢話嗎。

芷 燕:「有什麼問題嗎?」我裝傻的問。
王志瀚:「妳!是‧什‧麼‧意‧思?」
芷燕:「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繼續裝傻。 這種捻虎鬚的樂趣可不是常有的。
他很生氣,非常生氣,氣的可能隨時撲上來咬住我的脖子,不知道是他的好教養或怕女人的毛病沒讓他這麼作。我該慶幸 嗎?

王志瀚:「妳,很聰明,不然不會笑得像偷到魚的貓一樣。」
芷燕:「唉呀,我不小心笑出來了啊。」

雖然我本來 就沒有想掩飾的意思。

芷燕:「你不也清楚我的意思嗎?我以前就說過了。」

享受勝利的感覺是很好,但是我可沒忘了目的

芷 燕:「我只希望你不要來干擾我平靜的日子。」
王志瀚:「別以為我不敢動妳。」
芷燕:「我沒這麼認為,不過我會很希望你不要這麼作,就算是 狗,被逼急了也會跳牆。」
王志瀚:「妳以為知道了這件事妳還能過平靜的生活?」
芷燕:「除非你不想讓它變成秘密。」
王志瀚:「很 好,妳很有膽。」

他猛然轉身,我想他一定是氣瘋了,否則不會沒注意到號誌燈已經變成紅燈。

芷燕:「喂,你!」

來 不及叫住他,我衝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一個旋身的動作讓我和他換了位置。
最後,我只記得一個黃色的影子從我眼前閃過........。

當 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不過大腦卻沒有跟著開始運轉起來,照X光和斷層掃描的時候感覺好像只是一個叫殷芷燕的人在作檢查,並沒有"我"的感覺。直到 看到媽媽焦急的臉時,才慢慢回復過來。

媽媽:「小燕,妳認得我嗎?」
芷燕:「媽媽?」
媽媽:「我叫什麼名字?」
芷 燕:「.............林雪琴。」
媽媽:「家裡有幾個人?」
芷燕:「4個。」

媽媽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

媽 媽:「雪橇不是人,是八歲的哈士奇犬。」

媽媽鬆了口氣,指著站在旁邊的王志瀚

媽媽:「那他呢?」
芷燕:「紫 英高中學生會會長;王志瀚。媽媽,妳問這些問題幹嘛?」
媽媽:「因為妳有失憶前科,我總要確認一下。」

什麼前 科........我只是有點迷糊而已。

芷燕:「我沒事啦,連骨頭都好好的。」
媽媽:「我知道,醫生說了,不過為了觀察有沒有 腦震盪的後遺症妳得住院一天。」
芷燕:「住院?!」
王志瀚:「殷伯母,醫院這邊我都安排好了,您只要到櫃檯去做登記手續就行了。」
媽 媽:「謝謝你了。」
王志瀚:「不,這是我該做的。」
媽媽:「小燕,妳在這裡等一下,我去一下櫃檯。」

媽媽把我和王 志瀚留下,前幾個小時還在對峙的兩人...因為意外......,總之現在的感覺挺複雜的。

芷燕:「......喂,我們暫時休戰?」
王志瀚:「............................。」 我當他默認。

芷燕:「過來一下。手伸出來。」

我 握住他的手,還有些微微的顫抖,我還記得到醫院的路上,那雙抱著我的手不斷的顫抖著,........這個人....還不算太糟。

芷燕: 「沒事了,沒事了。」 他用力把手抽走。
王志瀚:「我本來就沒事。」
芷燕:「謝謝你送我到醫院。」
王志瀚: 「妳!......妳......真的是.........。」

他後面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我被今天見到的第二件世界奇觀嚇呆了。

.... 他.........他竟然....臉紅了!?

王志瀚:「我去櫃檯看一下!」他別過臉,我無法確定剛剛是不是我的幻覺。
王志 瀚:「......妳有一個好母親。」
芷燕:「你沒有嗎?」
王志瀚:「我寧願那女人沒生下我。」他冷冷的說,語氣裡沒有起伏。

我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腦子裡是一片錯愕。為什麼...他會稱自己的母親為"那女人"?



碰!

一個中年女 人在我面前跌倒,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芷燕:「阿姨妳沒事吧?」

我趕緊上前扶她,她那枯枝一樣的手緊緊抓著我的手臂,嘴 裡發出低低的呻吟。

芷燕:「阿姨?妳哪裡不舒服?」

看不出她細得皮包骨的手臂這麼有力,手指像是要嵌入我的皮肉裡似 的;她很痛,我也很痛。

芷燕:「護士小姐!護士小姐!快過來幫忙!」

在附近的護士們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靠過來。

護 士甲:「推病床過來!」
護士乙:「是7012室的王太太!」
護士甲:「去叫何醫生!」
護士乙:「小姐,妳可以先把手放 開。」

我很想,但她不放啊。

陳嫂:「太太?妳怎麼會跑到這裡!?」
醫生:「先給病人打止痛劑。」

醫 生後面跟著一個中年婦人,兩個人匆匆跑來。

王志瀚:「陳嫂?」
陳嫂:「少爺?!」那個中年婦人驚訝的看著從另一邊走來的王志 瀚。

王志瀚:「為什麼...她會在這裡?」王志瀚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現在這到底是怎樣 的情形?



只是住院一晚觀察,醫院卻排了一間單人病房....,出錢的王少爺沒意見,我也就順了他的好意。媽媽先回家去 了,明天會過來接我。

我瞪著天花板,全身骨頭像被重組過一次似的,酸痛開始明顯起來,卻一點睏意也沒有。
想著王志瀚的冷峻, 陳嫂蒼白的臉,那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王志瀚的母親,其中的恩怨,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好煩。

我走出病房。電梯旁貼著院內部門位置圖,七樓 是重症病房。
和樓下不同,深夜裡走廊依舊燈火通明,護理人員安靜快速的來往各病房,偶而可聽見病房內傳來呻吟。

我看見王志瀚 和陳嫂在走廊上交談。

碰!王志瀚一拳捶在牆上。

王志瀚:「這算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過去八年我相信的是假相?」
陳 嫂:「........老爺.........也是為了少爺好,太太的病時好時壞,怕會影響到少爺。」
王志瀚:「呵....為我好?那我是不是 應該順著他的好意;就像他抹煞自己太太的存在一樣,他根本只考慮到自己的立場。」

王志瀚:「妳來幹嘛?來幸災樂禍的?」他瞪了我一眼
芷 燕:「我沒那種變態興趣。」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幹嘛站在這裡。
陳嫂:「少爺........太太一直都很想見你。」
王志瀚: 「........她....還認得我嗎?」

陳嫂沉默了。

王志瀚:「既然她都不認得了,我見不見她又有何必要?」
芷 燕:「........你不想見她嗎?」話一出口他又瞪了我一次。

芷燕:「沒有很深的愛就不會有恨,你應該是很在意的。」
王志 瀚:「妳知道什麼?.......自己的兒子站在她面前卻不認得,更別談什麼做母親的責任。愛?....呵。」他輕蔑的笑了。
陳嫂:「少 爺.........太太是個可憐人。」
王志瀚:「是了,所以我該憐憫她。」

...................................................... 氣死人了!他在鬧什麼彆紐,對自己誠實一點會死是嗎?

芷燕:「你在害怕什麼?一個重病的女人?還是怕她叫不出你的名字的失望?」
王 志瀚:「妳!」
芷燕:「對,我什麼事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人會後悔自己沒做過的事永遠比做過的事多。」

我把他推進病房,不過就幾 步而已又不是要跳崖,搞什麼舉步維艱。

王志瀚:「妳不要太過分!」
芷燕:「少囉唆!」
王母: 「.............小志?...............是小志嗎?」

糟了,一不小心聲音就大起來,把人吵醒了。
躺在 病床上的女人睜著眼睛看著他,然後露出笑容

王母:「是長大的小志....。」
陳嫂:「太太....?........妳清醒了 嗎?」跟在我身後的陳嫂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有點猶豫,但王志瀚還是走過去在病床邊坐下,讓他母親握住他的手。

王母:「小 志的手好大,比媽媽的大好多好多。阿妙說把小志的照片放在枕頭底下,睡著了就可以看到小志長大的樣子....呵呵....是真的呢。」

王 志瀚的母親用天真的口語說著。臘黃色的皮膚,枯枝一樣的手臂,眼窩深陷的臉上找不到一絲豐盈,她在笑,但是像包著皮的骷髏一樣恐怖。她並沒有清醒,只是以 為自己正在作夢。

王母:「17?還是18歲的小志?」
王志瀚:「……17歲的。」
王母:「嘿嘿........那我再瞇 一下下就可以看到20歲和25歲的小志嗎?」
王志瀚:「嗯....是啊,然後是我結婚的時候,再來是第一個小孩出生的時候,然後小孫子抱著妳叫奶 奶,大的那個則吵著要妳帶他去玩....。」

王志瀚原本緊蹦著的表情慢慢變的緩和,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王母:「好像要 睡很久才會夢到?」
王志瀚:「不會,很快就可以看到。」
王母:「嗯。」

她閉起眼睛笑的像個等待美夢的孩子,王志瀚撫著她 的手等待她入眠。
我看著這一幕許久,陳嫂和我都沒有出聲,生怕破壞了這份祥和。我突然想到這或許是他真正的一面吧,不是掛著偽笑面具,也沒有冷嘲 熱諷的武裝,只是一個想要愛卻怕被拒絕的孩子。
心電儀的聲音愈趨緩慢,終於停止於一個長音。

陳嫂:「少爺....太太 她.........?」
王志瀚:「她睡了,再也不用醒來。........陳嫂,去請醫生來。」
陳嫂:「好。」陳嫂慌慌張張的走出病 房。

他看起來很平靜,而我卻止不住不斷落下的眼淚。

王志瀚:「我沒事,別哭了。」
芷燕:「我沒哭,這不是我的眼 淚。」

我知道我是在強辯,但我不想承認我是因為他才哭的。
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我不想承認。

王志瀚: 「是.........,這不是妳的眼淚....是我的,所以....我才會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芷燕:「....是我搶了你的眼淚?」

你 哭不出來還怪我?

芷燕:「我還給你行了吧?」

我用力的哭、努力的哭,最好是哭出一片淚海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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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在自己的病房裡醒過來,眼睛很腫,頭有點痛,還有點發燒。 媽媽很擔心是車禍的後遺症。

我知道不是。

昨天晚上我不知 道發什麼神經,狠狠的哭了一頓,連自己什麼時候回房都不記得。
一堆莫名其妙的情緒一口氣宣洩出來,人變得輕鬆許多,雖然事後回想起來覺得很白 痴。

出院的時候我沒有知會王志瀚。
發生了大事,他應該會很忙吧。

我想....我們大概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畢竟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全都被我這個死對頭知道了,而我也在他面前哭的像白痴一樣,見面也只會想起那些尷尬。

終於可以回到我希望的平靜 日子。
.................怎麼覺得好像有點寂寞.........。

.................。

白痴!妳在想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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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把腳踏車停好,人還沒走進教室,就看到小桂興奮的跑過來。

桂海月:「芷燕~~~我們是好同學、好朋友對吧?」

小桂的笑 容裡藏著一絲諂媚,讓我不得不堤防起來。

芷燕:「怎麼了?」
桂海月:「欸,我們是無所不談的手帕交嘛,既然這樣,妳願意告訴 我妳進入學生會的獨家消息嗎?」
芷燕:「.....................小桂,妳.....剛剛說什麼?」我剛剛好像出現幻聽。

桂 海月:「給我進入學生會的獨家。」
芷燕:「誰進學生會?」
桂海月:「妳。」小桂肯定的說
桂海月:「幾分鐘前才貼在公佈欄上, 妳沒有先收到通知嗎?」

我丟下小桂衝到公佈欄前,一把撕下那張公告,白紙黑字寫著二年某班殷某某同學正式加入學生會,下面還有學生會會 長王xx那該死的簽名。
我太天真了,有些事﹝或人﹞是不會改變的。

我殺到學生會,一腳踹開會長室大門。

芷燕: 「你是什麼意思?」我把那張公告拿到王志瀚面前。
王志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請了兩個星期的假,現在氣色好的讓人覺得可 恨。

芷燕:「我已經有參加社團了。」
王志瀚:「我也和社長商量好了:為了彌補貴社的損失,學生會可以加10%的經費給他。」

什 麼!?社長那傢伙!~~~~

芷燕:「我的意願呢?你應該先問我的不是嗎?!」
王志瀚:「.................妳忘 了?」

忘了什麼?

王志瀚:「好吧,我也不勉強,雖然妳的確在入會書上蓋印了。」

他拿出一張蓋有指印的 紙。

芷燕:「我什麼時候蓋了?」
王志瀚:「在醫院的時候。」
芷燕:「簡直是詐欺~~~竟然趁人睡著的時 候.........。」
王志瀚:「誰叫妳要在我面前毫無防備,我當然要利用機會,才能隨時注意妳不會把我的事說出去。既然妳不想進學生會,那我 天天上妳家去好了,反正咖啡好喝,妳弟弟也挺可愛的。」

混蛋傢伙~~~~。

芷燕:「你威脅我?」
王志瀚:「怎麼 會是威脅?這可是給我可敬的對手同樣監視我的機會,很公平不是嗎?」
芷燕:「好!等著瞧!你‧會‧後‧悔‧的。」
王志瀚:「人會後悔自己 沒做過的事永遠比做過的事多。是吧?殷‧芷‧燕‧同‧學。」

他笑的燦爛奪目該死的炫眼,真 TMD....XXOO@*&%$*......,我竟然曾經有一點點擔心過他。

我絕對不會認輸的!絕不!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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